《上书谏猎》司马相如-《古文观止》吴楚材/吴调侯

司马相如

司马相如(约前179—前118),字长卿,成都(今属四川)人。汉代著名的文学家。景帝时为武骑常侍。后游梁,为梁孝王门客。武帝即位,读其《子虚赋》而大加赞赏,召见他并任命为郎。曾奉命出使西南,安慰当地人心。晚年因不得志常称病闲居,元狩五年(前118)病卒。司马相如以辞赋著称,《汉书·艺文志》著录有二十九篇,今多不传。《子虚》、《上林》为其代表作。除其辞赋外,司马相如政论杂文也是历代传诵的作品,代表作有《喻巴蜀檄》、《上书谏猎》等。

上书谏猎[1]

相如从上至长杨猎[2]。是时天子方好目击熊豕[3],驰逐野兽。相如因上疏谏曰:

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,故力称乌获[4],捷言庆忌[5],勇期贲、育[6]。臣之愚,窃以为人诚有之[7],兽亦宜然[8]。今陛下好陵阻险[9],射猛兽,卒然遇逸材之兽[10],骇不存之地[11],犯属车之清尘[12],舆不及还辕[13],人不暇施巧[14],虽有乌获、逢蒙之技不得用[15],枯木朽株尽为难矣[16]。是胡越起于毂下,而羌夷接轸也[17],岂不殆哉[18]!虽万全而无患,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[19]。

且夫清道而后行[20],中路而驰[21],犹时有衔橛之变[22]。况乎涉丰草,骋丘虚[23],前有利兽之乐[24],而内无存变之意[25]。其为害也,不难矣。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[26],乐出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娱[27],臣窃为陛下不取[28]。

盖明者远见于未萌[29],而知者避危于无形[30],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[31]。故鄙谚曰[32]:“家累千金,坐不垂堂。”[33]此言虽小,可以喻大[34]。臣愿陛下留意幸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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