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牧竖入山至狼穴 [1] ，穴有小狼二，谋分捉之。各登一树，相去数十步。少顷，大狼至，入穴失子，意甚仓皇 [2] 。竖于树上扭小狼蹄耳故令嗥 [3] ，大狼闻声仰视，怒奔树下，号且爬抓。其一竖又在彼树致小狼鸣急，狼辍声四顾，始望见之，乃舍此趋彼，跑号如前状。前树又鸣，又转奔之。口无停声，足无停趾 [4] ，数十往复，奔渐迟，声渐弱，既而奄奄僵卧 [5] ，久之不动。竖下视之，气已绝矣。
【注释】
[1] 牧竖：牧童。竖，小孩。
[2] 仓皇：慌乱，惊惶失措。
[3] 嗥（háo）：动物的嗥叫。
[4] 趾：脚，爪。
[5] 奄奄：气息微弱的样子。
【译文】
有两个放牧的孩子走进一座山里，到了一个狼洞前面，发现洞里有两只小狼崽，他们一合计，就一人抓了一只。然后两人各爬上一棵树，两树相距约有几十步远。不久，大狼回来了，进洞一看，小狼不见了，立即显出焦急的样子。这时，一个小孩在树上扭小狼的爪子、耳朵，故意让它嗥叫，大狼听到声音抬头一看，就发疯地直奔到树下，一边嗥叫一边抓树想爬上去。另外一个小孩又在另一棵树上弄得小狼叫得厉害，大狼停下嗥叫，四下观望，才发现了那棵树上的小狼，于是丢下这里，奔到那棵树下，像刚才一样奔跑嗥叫。这时先头那棵树上的小狼又叫，大狼又转身奔回来。口中不停地嗥叫，脚下不停地奔跑，往返几十次以后，奔跑速度渐渐慢下来，叫声也渐渐小了，最后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，久久不动。小孩下树一看，大狼已经断气了。
今有豪强子 [6] ，怒目按剑，若将搏噬 [7] ，为所怒者，乃阖扇去 [8] 。豪力尽声嘶，更无敌者，岂不畅然自雄 [9] ？不知此禽兽之威，人故弄之以为戏耳 [10] 。
【注释】
[6] 豪强子：强梁霸道的人。
[7] 搏噬：攫而食之。搏，攫取。噬，吞噬。
[8] 阖扇：关门。阖，关，合。扇，指门扇。
[9] 畅然自雄：得意地自命为英雄。
[10] 弄：耍弄，玩弄。
【译文】
现今有种强横的汉子，瞪着眼睛，怒气冲冲地按着剑，好像要与人搏斗，把人吞掉，触怒他的人，却关上门自己走开了。汉子声嘶力竭，却没有对手，岂不心中畅快而自以为英雄？却不知这只是一种禽兽的威风，人们故意戏弄他，为了好玩而已。